李堆。
“哦哦,快拿去用!”听着杜引岁说是癸水,楚秀兰绷紧的心倒是松了些,赶紧地靠近板车,打开了一个扣着的竹盒,把这几日收集的草木灰和洗净晒干的布条做成的简易月事带翻了出来。
“你去换上。”杜引岁把月事带塞江芜手里,而后转头看向楚秀兰,“她不能推车,快到村子了,你和老师能一起先推一会儿吗?我不坐上去,你们空车应该能推吧?”
“能的,你坐上去我们也能推,我和爹一人推一边。”楚秀兰催着杜引岁快上车坐,又戳了小团子去喊公爹。
事情都安排得挺好,唯有江芜抓着布条,痛苦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你……”杜引岁刚拒绝完楚秀兰,转头就瞧着了江芜安静的无措,愣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下意识地软了声,“你……不会用……”
“我没有更……没有出恭。”江芜弱弱开口,压了一下刀搅一般的肚,忍耐过了这阵痛,又道,“可能我也吃坏肚子了,没事的,上回老师和浩阳很快就好了。你上去坐,快到村子了,我能推。”
杜引岁以为江芜没动,是不会用这种民间简易的款,但是没想到她是……
看着努力解释自己没有拉在身上,羞到苍白的脸都出了点儿粉的江芜,杜引岁有种心口被打了一拳的感觉。
“别说话。”杜引岁制止了江芜继续‘打她’,抽走了江芜手里叠好的布条,转头喊来了附近的马大头,要求去解决三急。
“还有那么一点儿路了!”马大头气指远处山坡上已经肉眼可见的炊烟,而后终败于杜引岁十分强硬的坚持。
不多时,马大头在路边大石头上躺下,望天……女人,真烦。
“你没来过癸水吗?月事?信事?月信?”杜引岁一连换了好几个说法,得到的只有摇头,索性直言道,“就是一个月总要流血几日。”
江芜依旧摇头。
在一个十三四岁都能成婚的世界,十八岁没来过癸水,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杜引岁皱了眉。
“你……生气了?”江芜捂着肚小心翼翼,而后又道,“你不是要……咳咳,那你去,我给你看着。”
在自己的身上长点心吧!杜引岁无奈扶额。
“我来与你说这事……”杜引岁以柴当杖,跳走得利索,拒绝了江芜的搀扶,反将她领到树丛更后头一些的地方。
“好好报数啊!”路边马大头超大声。
正准备开始科普的杜引岁闻言一窒,不得不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小声教人。
路边,马大头等啊,等啊,等啊,终于把两人等了出来。
结果一看,一个板着脸的,出来脸比之前还臭。一个白了脸的,出来变成了一个大红脸。
马大头望天翻眼,蹲个坑,至于么……
自然是,至于的。
江芜只能庆幸那片草丛够高,杜引岁也没坚持跟在她身边手把手地教。只是光听杜引岁用嘴巴说,她就够……
怎么女子还要每月有这样的事,怎么就被杜引岁遇着了自己愚蠢难堪的这一刻。
江芜捂着肚,垂着头,甚至在被杜引岁再一次拒绝搀扶后,都不好意思再伸出手去。
而杜引岁……
原本从早上起就不爽利的心情,现在变得更糟了。
杜引岁怀疑,为了让江芜保持女扮男装的完美,宫里那位娘娘可能让她吃了药,所以江芜一直没有来过癸水,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
可惜江芜从前太过听话,那位娘娘给什么她吃什么,平安药居然一个月喝几回,问她是什么药都不知道。现在看她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药。
头一回来癸水,她们却只有草木灰和破布条做的月事带……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幸好从后头看没有。
不管是不是从前吃了药,现在疼成这样,总要看一看大夫吧。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条件实在太差了,杜引岁已经快要无法忍耐。
世上事,屋漏偏逢连夜雨。
待杜引岁她们赶上大部队,已经是村口了。
囚犯们被围拢在一起,谭望那几个衙役正在和看起来像村民的人交涉什么。
刚回到板车边,杜引岁就瞧着了楚秀兰和秦崇礼面上的焦色。
“怎么了?”杜引岁蹦跶到车边,看向他们担忧视线的交汇处……车上躺着的小东西。
“刚来叫我时候还好好的,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烧起来了。”秦崇礼摸着小孙女的额头,眉头蹙得紧紧。
杜引岁让秦崇礼把小团子额头上的布解开看了一眼,药粉都还在呢,伤口也没事。
“希望只是惊吓引起的发热,不是砸坏了脑袋……”杜引岁向远处的大山眺望了一眼。
她的确不能再等了。
李家村,是谭望带队北地常落脚的村子。
很快村长就引着队伍去了村子北边的旧屋。
已经废弃了的院子,维持得还行的正房自是留给衙役住的,囚犯们被赶去了两边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