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寨的人打过来了…… 祝家庄…… 祝家庄快守不住了……”
苏尚心中一惊,让尉迟磐赶紧给对方治伤,可尉迟磐却摇了摇头。此人从祝家庄一路逃来,本就身负重伤,到了现在,已经回天乏术。
那人伸出一双沾满血污的手,一把抓住苏尚的裤腿,声音颤抖着说:“我们守了整整四天…… 祝庄主死了…… 我们的人快死光了…… 苏大人,救…… 救……”
他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把话说完。他躺在地上,嘴巴大张着,僵硬的手指还紧紧抓着苏尚的裤腿,眼中的光彩渐渐消散。
他的身体失去了温度,在这炎热的盛夏,这样的死亡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苏尚咬着牙,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转身快步回到马车上,“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平静许久的县城终于迎来了早就该有的激愤与骚乱。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浓烈的战斗欲望和杀意在民兵们心中升腾,仿佛蛰伏的猛虎,蓄势待发。
四天前,双方首次交锋,祝家庄凭借有利地形占据了不少优势,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黑虎寨的人在进攻的第一晚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吃了大亏,损失了不少人手。水龙岗被祝宏经营多年,地形复杂,外面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树木,在七拐八绕才能找到的主路两侧,还设有不少火枪岗哨。
初次进攻,黑虎寨自然被打得狼狈不堪。但他们也不是傻子,经过一番研究,很快就找到了破解之法。战况从一开始的对祝家庄有利,到陷入僵持,仅仅过了一天时间。
“我们已经占据上风了!”
在距离水龙岗不远的山坡上,与寨中的谋士们一番商议后,站在悬崖边的黑魔王徐虎望着烈日下的山岗,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场仗我们肯定能赢,但得提防着点段鹤年,别到时候他翻脸不认人,背后捅我们一刀。” 一名谋士过来提醒徐虎。
徐虎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踩着脚下的石块,望向旁边的山脉。在那里,段鹤年率领着五百人马,大旗高高竖起。在祝家庄看来,段鹤年和徐虎是联合进攻,可实际上,他们只是达成了临时合作协议,彼此之间仍在相互防备。
“段鹤年那家伙,净搞些害人的烟草生意,早晚会遭报应!就他那怂样,敢动我徐虎?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们十个八个!”
徐虎毫无畏惧,一把与他身高差不多的大刀插在脚边,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阵阵杀气。
在水梁山,论武功,快剑阿飞排第一,黑魔王徐虎则稳居第二。他以前是韩国江湖中有名的重刀门内门弟子,秦军攻打时,他随门派一同参军,却惨遭顾铁心灭门。作为幸存者,他不得不投身江湖,躲避追杀。
他本就出身正规门派,又在国家危难时参军报国,积累了不少名声。再加上从有着 “血手观音” 名号的顾铁心手中死里逃生,更是声名远扬,吸引了众多追随者,也为他在水梁山建立山头打下了坚实基础。
徐虎嘴上虽然对段鹤年满是不屑,但也并非真的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黑虎寨离此地不远,真要是和段鹤年打起来,他还是有一定底气的。
正说着,一群前去探路的贼兵回来了。带队的小头领迫不及待地前来禀报,然后问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杀过去?兄弟们都等不及了,手痒得厉害,就想痛痛快快杀一场!”
徐虎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着急可办不成事,就这两天了。今晚再打一轮,把他们的火炮吓走,明天白天咱们就去攻打庄子。”
“听大哥的!等破了庄子,我要把那帮种地的全杀光!”
徐虎对部下的凶残行为并不在意,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这个当大哥的,对部下的所作所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早年在门派时,他也曾满腔热血,为国效力。可后来门派被灭,韩国朝廷却没有伸出援手,从那以后,他便心灰意冷。在他看来,天下的朝廷都一样,没什么好坏之分。
夜幕降临,黑虎寨再次出动,一批又一批人马借着夜色掩护,沿着探查好的山路,迅速向山上进发。
水龙岗除了主要用于通行送货的主干道,还有用于侦查、巡逻和防御的小路。这次,黑虎寨直接朝着这些小路发起进攻……
这一次交锋,比第一次激烈得多,双方足足激战了四个时辰,黑虎寨才下令撤退。
当祝明远和一众武教头押着俘虏回到山庄时,庄户们欢呼雀跃,纷纷叫嚷着:“什么黑虎寨、段鹤年,根本不是我们祝家庄的对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祝明远和武教头们也笑着举起兵器,接受大家的称赞。祝知夏站在庄内,她昨夜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受了伤,今晚便没有出战。
看着哥哥祝明远意气风发的样子,她注意到,在众人看不到的阴影里,哥哥握剑的手臂和双腿微微颤抖……
在庄民眼中,他们大获全胜,可在祝宏和季宏两位庄主心里,却是愁云密布,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接连派人前往泗水县求援,这些人先是被敌人发现、阻拦,还没等冲出去,就遭到了猛烈攻击。后来再派人去查看,发现他们都死在了山路上。
这明摆着告诉他们,水龙岗已经被包围了!
那些不明真相、留在庄中奋勇抵抗的人,还在咬牙坚持。为了鼓舞士气,祝宏亲自提刀上阵。他年轻时也经历过不少战斗,只是年纪大了,武功和力气大不如前,但杀敌的本事还在。
到了第三天晚上,战况比前两日更加惨烈,时间也显得格外漫长。
黑暗中,李幼白拖走一名黑虎寨成员,将其打死在角落里,随后换上对方的衣服,混入夜色,加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