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当夜,薛恒没有回英国公府,云舒一夜未眠。

  提心吊胆地挨了两日,第三日,林慧照常入府,教她弹琵琶。

  两人才都经历了一场心惊肉跳,一时相顾无言,只望着对方发呆。

  林慧姣好的面容上多了两道伤,虽用粉细细敷盖了,却还是很明显。云舒不知道她面上的伤是不是南府的打手打的,只是很心疼,到底没忍住问了句,“还疼吗?”

  林慧莞尔一笑,抚了下自己的面颊,道:“你说这里?”她摇摇头,“不疼了。比之心里的伤,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一语中的,云舒的心也跟着缩了一下。

  “那天要不是你,我和赵郎只怕要被他们打死了。”林慧倏然起身,“云姑娘,请受林慧一拜。”

  她抱着琵琶盈盈拜倒,云舒赶忙将她扶起来,“林琴师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无足挂齿。”

  林慧仰起头她苦楚一笑,“你以后就叫我慧娘吧。”

  “好。”云舒道,“你叫我云舒就好。”

  林慧点点头。

  俩人握着手坐好,一下子觉得亲近了许多,“你那天回去后,世子没有为难你吧。”林慧问。

  云舒摇摇头,“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又问,“你呢?那些人可有再刁难你?”

  林慧怅然一声叹惜,苦笑着说:“他们听你叫我师父,又知道你是世子身边的人,自然不敢再为难我。”

  云舒表情一僵,“哦,那就好。”

  林慧一眼看出云舒的不自在,便又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虽然颇得世子宠爱,却并不开心。与我一样,俱是身不由己。”

  可不就是身不由己。云舒酸楚极了,无奈道:“对啊,身不由己,活得都不像个人了。”

  “谁说不是呢。”林慧道,“若不是为了赵郎,我早就去死了。”

  “赵郎?”云舒好奇地问,“是那天夜里的那名男子吗?”

  “是。”林慧坦然相告,“他是我夫君。”

  云舒好不诧异,“夫君?你成亲了?”

  “嗯。”林慧点了下头,娓娓道来,“我和他都是罪臣家仆,早就成婚了的,主子获罪后双双流落到南府。后我被看两淮漕运史曹通看上,被他强行纳入府中做了数年小妾。再后来,曹通腻烦了我,将我送回南府,我和赵郎这才得以团聚。”

  云舒听蒙了。

  林慧不过比她大上个六七岁,竟是经历过如此多的坎坷挫折。

  “那曹通年过七十,居然还有脸做出强抢民女的事?”云舒愤愤不平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和你丈夫一走了之呢?”

  林慧闻言低下了头,涩然道:“曹通虽将我遣了回来,却不肯给我放妾书,没有放妾书,我哪里都去不得。”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云舒一阵齿寒,“简直岂有此理!”

  想了想,又道:“那,那先前把你接走的那辆马车?”

  林慧抬手一抹眼角的泪水,“是显王。”她哽咽地道,“我脸上的巴掌印,就是他打出来的。”

  云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怪不得那些打手说什么连王爷的人都敢抢。”她愤愤道,“可你们本来就是夫妻!”

  林慧生生憋回泪水,道:“夫妻又如何?那样的人,想要什么要不得,想抢什么抢不得?便是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我也只能忍着。”

  感同身受的云舒眼眶一红。

  “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去死。”林慧抬起头,一脸凄婉地对云舒道,“到时候还请云妹妹关照一下赵郎,你是薛大人的人,他们绝不敢得罪你。”

  云舒愕然。

  “你为什么会有自绝之意?”她边问边思索,恍然大悟,“那显王也对你没安好心是不是?”

  “是。”林慧决绝道,“为了取悦我,他削了我的乐籍,放我归良。但我决计不再给人做妾,绝不。”

  绝不。

  云舒整颗心都在为这两个字震颤着,她苦苦挣扎,忍受折磨,不也是为了这两个字——绝不。

  绝不再做奴婢,绝不再卑颜屈膝地活着,绝不再由他人支配自己的人生。

  “想不到姐姐明明回归良籍却还是身陷囹圄,身不由己。”云舒一脸悲凄,道。

  “光有良籍是没用的。”林慧一脸绝望,“没有放妾书,南府不会放人。”

  “那何不假造一封放妾书呢?”云舒灵机一动道。

  林慧望着她叹了口气,摇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放妾书需加盖曹通私印,用以辨别真伪。没有私印,一切都是妄谈。”

  私印?

  云舒攥了攥手指,忽然间心跳加速,她脑袋一热,问:“林姐姐,你可知那曹通现下身在何处?”

  林慧犹在感怀身世经历,闻言,愣了愣,道:“不是淮南就是淮北,跑不出这两个地方,怎么了?”

  云舒想了想,又问:“那放妾书长什么样?”

  林慧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大致与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