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高烧

>   方宜吃了一块排骨,味道相当好,和现炒的餐馆没什么区别。谢佩佩平时最爱点附近十几块钱的快餐,简直不像她的风格。

  她的目光落在外卖袋上,袋子上印着“明月楼”的古风字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是北川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饭店,方宜记得之前制片人请资方吃饭就是在那里,环境高雅,价格昂贵。面前的菜品口味极佳,也绝非是假冒小店。

  这根本不是谢佩佩点得起的店。

  方宜放下筷子,眉头微皱,认真道:“佩佩,这饭菜到底是哪里来的?”

  但她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不想承认的答案。

  自己在吃饭上向来随和,恐怕就连沈望都不一定知道她真正爱吃什么,唯独只有……

  见方宜表情严肃,谢佩佩慌张起来。

  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掩饰了几句,便支支吾吾道:“是……是郑主任让我别告诉你。”

  答案和她预想的一样,一桌佳肴顿时没了胃口。

  方宜叹了口气:“以后郑淮明给你东西,都不要收。”

  “郑主任说,这算是赔礼。”谢佩佩总算想起他的说辞。本来她是不想收的,但如此温柔英俊的男人请她帮忙,话里话外也都面面俱到,她实在是推辞不了……况且,今天一早还发生了一件让她震惊的事:

  “方方姐,你知道吗?郑主任今天早上来找我们道歉了。”

  方宜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道歉?给谁道歉?”

  “就是给我哥啊,郑主任好客气啊,还提了水果和营养品呢。”谢佩佩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还是难掩惊叹。

  当时郑淮明态度极其温和、谦卑,他提着东西走进设备间,说要为之前的事道歉。他的目光很真诚:

  “上次是我误会了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尤其是不该在冲动之下动手,沈先生,这些东西聊表歉意,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地收下。”

  话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能说会道的沈望,都没能挑出什么漏洞。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望只好也客客气气地接受了这番道歉。

  谢佩佩看得佩服不已。那夜两个男人闹得可谓惨烈,郑淮明那么受人尊重又清高的人,居然主动给她哥低头了。而且神情中丝毫没有不服或窘迫,反而依旧是翩翩君子,柔和真挚。

  “郑主任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我肯定做不到。”谢佩佩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番。

  方宜也不可置信,本以为两人就会如此僵持下去,怎么也没料到郑淮明真能做到如此……

  可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那些东西呢?”

  谢佩佩答:“就在设备间放着呢。”

  “先别拆,等从颁奖礼回来再说吧。”赶飞机在即,方宜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能先暂时搁置此事,“你吃完去收拾东西吧,等会儿我们车库见。”

  草草吃了几口午饭,方宜赶回办公室拿行李。电梯门才刚刚打开,她就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

  郑淮明就等在办公室门口,大概是看到行李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不像平日那样站得挺拔,而是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方宜必须拿箱子,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郑淮明站直了身子迎上来,眼神里有几分急切和恳求:“我们能聊聊吗?”

  “我要去赶飞机,回来再说吧。”

  方宜说的是实话,去机场路远,她现在走时间也不宽裕。

  她几步绕过他,强行将办公室的门拉开走进去。

  天气难得晴朗,冬日午后的光明媚而温暖,透过走廊的窗子照进办公室,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晕。

  郑淮明跟进办公室,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她,忽而想到什么似的,骨节分明的手停滞在空中。他声音很轻,带着半分嘶哑:“可你不是要走一周吗?”

  方宜蹲下,将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把录像设备的充电线装进去。她动作没停,有些敷衍地应道:“嗯,差不多吧。”

  她这一动作,大衣的袖子缩上去,露出了手腕。白皙的皮肤上青紫连成一片,过了几天,淤血愈发深红。

  郑淮明目光一沉,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注视着她的目光有些失焦,近乎低微:

  “就十分钟……行不行?”

  方宜本能地感觉他不太对劲,但手机的闹钟响了,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间。她拉住行李箱,放缓了语气:

  “我是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

  郑淮明的反应有些迟缓,似乎花了几秒钟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嘴角弯了弯,认可了这个理由,又提出新的方案:“那我开车送你吧。”

  他自然地弯腰去拿行李箱。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方宜之前没发现,郑淮明这人也有如此固执的一面。她没有松手,行李箱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身材高大的男人竟被拽得晃了晃,方宜自认为没有太用力,却见郑淮明踉跄了一下,伸手撑住一旁的桌沿。他闭了闭眼,脸色霎时惨白下去,微微躬下腰,似乎在承受巨大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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