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知道她心中有结,从不强求,只是默默地对她好。他曾对她说:“若蘅,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有别人,但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我会让你爱上我。”
他甚至为了她,在汴京购置了府邸,没有立刻带她回南平,只为了让她能在熟悉的地方慢慢适应。他也没有再纳任何侧室,府中只有她一位女主人,独宠她一人。他会笨拙地学着说汉人的情话,会在她不开心时,变着法儿地逗她笑,甚至真的对她说:“若蘅,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渐渐地,在耶律洪日复一日的温柔和宠爱下,姜若蘅那颗冰封的心,似乎也有了一丝松动。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她会对耶律洪的体贴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会在他逗她时,偶尔露出一点笑意。她知道,耶律洪是真心对她好,这样的好,也的确让她在这无边的寂寞和悲伤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以为,自己或许可以就这样,慢慢接受耶律洪,接受这段婚姻,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她的眼底,虽然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但至少,不再是一片死寂。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正用他的一生,来偿还那个“不娶”的决定。
沈砚之跟着父亲去了偏远的地方。日子很苦,父亲积郁成疾,身体日渐衰弱。沈砚之挑起了家中的重担,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变成了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他不再读书,而是找了些杂活来做,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他没有再娶任何人为妻。身边也有人劝过他,说他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可他总是摇摇头,一笑置之。
他偶尔会托人打听汴京的消息,打听她的消息。当听到她嫁给了南平世子,听到耶律洪对她很好,听到她似乎过得还不错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可同时,又有一丝卑微的慰藉。
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父亲和生活上,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那双含泪的眼睛,那句“砚之哥哥,你娶我,好不好”,总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彻夜难眠。
他常常会想起他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生气时鼓起的腮帮子,想起她为他做的汤,为他缝的衣。那些记忆,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提醒着他,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亲手放弃了什么。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吗?怎么可能不后悔。可是,他更不愿意看到她跟着自己受苦。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守护他心中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爱。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
几年后,沈父在忧思中病逝。沈砚之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孑然一身,留在了那个偏远的地方。他买了几亩薄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曾经的京中贵公子,如今已是鬓角染霜,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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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汴京的姜若蘅,已经成了人人称羡的世子妃。耶律洪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他们的生活富足而平静。她为耶律洪生下了一儿一女,孩子们活泼可爱。她会教他们读书写字,会带着他们在花园里玩耍。
十年光阴,足以让汴京的宫墙染上更深的斑驳,也足以让当年惊鸿照影的少年少女,在各自的轨迹里生满年轮。
这年冬天,汴京落了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下,将世子府的亭台楼阁铺成一片素白。姜若蘅站在暖阁窗前,看着一双儿女在雪地中追逐嬉戏,丫鬟捧着刚沏好的暖茶递到她手中,暖意透过青瓷杯壁渗进指尖,却暖不透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怅惘。
耶律洪披着一身风雪从外归来,发间眉梢凝着细碎的冰晶。他笑着走近,不由分说将她揽入怀中:“外面天寒,怎么不多穿些?”他的手掌带着塞外男子特有的温热,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方才去了城南的画坊,寻到一幅你提过的《寒江独钓图》,明日让小厮挂在你书房如何?”
姜若蘅抬眸,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眸。这些年,他待她的好从未变过,从汴京到南平王府,他为她遣散了后院,推拒了番邦贵女的联姻,甚至为了让她习惯汉地风物,府中饮食起居皆按江南旧俗。儿女绕膝,夫君体贴,这样的日子,该是无憾了。可每当雪落时,她总会想起沈砚之——想起少年时他在私塾外等她,眉尖落了片雪花,见她出来便慌忙用袖子拂去,耳根却悄悄泛红的模样。
“在想什么?”耶律洪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指尖轻轻擦过她的鬓角,“又在发呆了。”
她摇摇头,将茶杯递到他唇边:“世子今日辛苦了,快些暖暖身子。”
耶律洪却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沉:“若蘅,我知道你心里总有个角落……”他顿了顿,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罢了,今日有件事,原不想扰你心绪,但事关沈……沈公子,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姜若蘅端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指尖,她却浑然不觉,抬眼时眼底已是惊涛骇浪:“他……怎么了?”
“我派去西南的人传回消息,”耶律洪斟酌着开口,“沈公子……上月在山中采药时不慎坠崖,伤重不治,已于三日前……下葬了。”
空气瞬间凝固。姜若蘅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碎瓷片溅在雪地里,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个名字深埋,以为岁月能抚平所有伤痕,可当这噩耗传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递来的糖葫芦、私塾下的小抄、分别时那句冰冷的“姜姑娘,请回吧”……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怎么会……去采药?”
耶律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满是痛惜:“听说沈家落难后,他一直未娶,在当地靠耕种为生。沈老先生过世后,他日子更清苦,许是为了换些银钱,才冒险入山……”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她骤然血色尽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赢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