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又过去了。
抢救室里。
傅晏礼双眼猩红地跪在萧筱旁边,手上沾满她的血,声音颤抖不稳,“筱筱,我抱孩子进来给你看看好不好?孩子出生到现在,你都没看过他呢!”
萧筱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头顶上陌生的灯光,好半会才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唇,“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傅晏礼眼泪从眼眶中溢出,顺着他那张憔悴削弱的脸庞滴落至萧筱的手背上,“他长得很像很像你。”
“是吗?”,萧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孩子来了。”,在傅晏礼刚开口时,帝祁冥便已经让人从保温箱里面把孩子抱来了。
帝祁冥低着头,背脊微弯,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她旁边,“还没起名字呢,你想一个名字好不好?”
萧筱偏过头,看着襁褓中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傅晏礼说得没错,这个孩子真的很像很像她。
萧筱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沉思了会,“就叫傅枭。”
此时这孩子倒是不哭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筱筱,坚持下去好不好?”,帝祁冥喉结轻轻滑动,声音很轻地祈求着她,“孩子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你不能丢下我们。”
萧筱没有答应他,她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很是清楚,虽说已经把她身上的血全部换过一遍了,但她知道,她此时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显得那样的困难。
她的生命是走到尽头了吗?
“筱筱,我们还欠你一场婚礼呢。”,裴卿泊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可怕,“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你们要好好的,把孩子们照顾好。”,萧筱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病态,她微微仰起脸庞,泛着点点的湿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她流的眼泪,又或许是他们滴落的泪水,她看着他们,像是想把他们的面孔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似的。
几秒后,转头看着帝祁冥,“抱抱我好不好?”
她不想最后那一刻是在这冰冷的病床上离开。
帝祁冥立马坐在病床上,把她小心地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
裴卿泊用力攥紧手,脸上满是自责,心脏处更是像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地翻搅着,“对不起。”
他是医生,可最后却救不了自己的妻子。
萧筱握住他的手,“你尽力了,别这样说。”
“我不后悔遇见你们, 更加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萧筱手指僵硬地握紧他的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连笑都显得那么困难,“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很开心很开心。”
“可是你就忍心抛下我们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吗?”,帝祁冥哑着嗓子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眼泪从她那凝滞无神的眼眶中流溢出来,“答应我,我不在你们身边了,一定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裴卿泊声音嘶哑地吼道:“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而裴卿泊这话说完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萧筱的声音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帝祁冥无力地抱紧她,泪珠滚滚地从眼眶落下,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
萧筱的葬礼是在三天后在别墅举行。
来的人并没有太多,只是一些亲朋好友。
整个别墅气氛沉重而压抑。
雨方好带领着三个孩子上来上香。
雨方好边哭边对着几个孩子道:“给你们妈妈上香。”
说完后,便再也忍不住侧过头捂着嘴抽泣了起来。
雨方好把手上点燃的香分给他们几个,到傅之珩那里时,他并没有伸手接,只是挺着腰安静地跪着,抬着小小的脸蛋看着萧筱的画像。
雨方好跪在灵堂前,看着她那张黑白的画像,“筱筱,你要让这几个孩子怎么办啊!”
“妈妈。”,帝景珩嚎啕大哭,通红的脸上全是泪痕。
“我不要妈妈离开,我不要妈妈离开。”,裴幼宁把手上的香扔掉。
“宁宁,不要这样。”,卢桐芳立马上来抱住她,“这样妈妈会生气的,乖乖听话好不好?”
“妈妈生气时不时就会来打宁宁了,这样我是不是就能看见妈妈了。”,裴幼宁还在天真地说道。
卢桐芳没有说话,只是埋头把她抱紧,低声哽咽着。